【旅遊】集集到車埕簡簡單單的季節慢旅行

今年，這個冬季，我連續二次踏進集集小鎮。一次在孟冬，天氣微微涼時的晴天，另一次正值仲冬，雨從台北一路下到南投，一點也不留情面，順便丟下14度的冬雨。印象中我並沒有在冬天到過集集旅行，大部份的記憶，還停留於十幾年前或二、三十年前的模糊之中。腦子裡最清晰的影像，大概是準備進入集集小鎮那幾公里的綠色隧道了。可能因為旅行腳步容易往心裡清楚的區域前行，二次集集冬旅，都是從綿長又漂亮的綠色隧道展開旅程。

仔細看過地圖，集集單車旅行最好的出發點是龍泉火車站。搭火車來，龍泉簡易站以悠遊卡結付票款很方便，一下車，月台外沒有大門，搬運、組裝單車都方便。開車4+2前來，龍泉不是重要景點，停車也輕鬆愉快。最重要的是龍泉位在綠隧道中間，又有小店可以補給，不論騎到集集線任何一個火車站，都能用攜車袋打包單車再上火車回到龍泉。

龍泉是一個很小的聚落，網路上也找不到關於它的歷史故事，沒有盛名之累，顯得樸實又安靜許多。小村子裡沒什麼人，騎著單車沿鐵軌邊小路汲取一些村子裡的安安靜靜，還有家戶大門敞開的安全感，這種感覺真的好讓人放心。巷子很短很短，幾戶人家的腳程而已，平交道幾乎貼在生活的日子裡，鎮日叮叮噹噹，卻不怎麼擾人清夢。這裡半小時、一小時才一班火車，夜裡也沒有特快車轟得搧醒美夢。我對路口的小平交道很感興趣，很窄很窄，只有人和單車或機車能通過，不過雖然迷你，可是正正式式的平交道呢！「小心喔！再六分鐘火車就要來了。」一旁藥房老闆站在門口呦喝。在地人天天聽火車，分分秒秒都算得清楚。也只有集集支線鐵道，能站在平交道上拍照，傻呼呼的望向鐵軌劃出二條美麗平行線，深入遠方，一直到隱沒於村子外的樹林裡。

路過平交道、走出村子，馬上就是集集綠色隧道，不要往集集，往名間那頭比較好，反正騎到綠廊盡頭回轉，又可以再次用不同方向欣賞又高又大的樟樹綠隧道。幾十年來，知道集集有條很出名的綠色隧道，也開車走過、下車散步過。只是沒有像今天，騎著單車，仔仔細細劃過樹梢投射下來的光影，實實在在從頭逛到尾。這條152縣道，二旁大多是樟樹，不若一般路樹或自行車行道樹特意修剪，樹身筆直又瘦弱。沿著略有起伏、蜿蜒的公路騎單車，每一棵樟樹歷經風霜和歲月洗鍊，出落著力與美的身形，一路隨路形變化好幾公里。第一次來天氣好，清早晨光還亮著金黃，射透了綠葉，散落在馬路上，明暗交錯，光影分明，有種星光大道的氣勢。第二次仲冬再訪，小雨紛飛、天光暗淡，光線均勻分布在每一片葉面、每一條枝節上，每一棵樹和每一段路都看得一清二楚。不論晴雨、明暗，騎上單車輕掠集集樟樹綠色隧道，老樹爺爺的大氣勢裡多了一點穩健和時光留下的美感。樹廊像挑高屋頂，視野看得更遠、更長，抬起頭，閃閃亮亮的光影，多了一分古老的韻味。騎在樹蔭下，聽見平交道叮噹響起，找個好風景期待火車劃過那一剎那，真的好興奮。

開車或騎機車很難體會出152公路輕輕地上下起伏，也會忘了看清一次又一次倏地掠過的樟樹很老很老。以前隨隨便便在汽車裡驚呼，今天騎單車，猛然清楚，踩上讓腳微微出力的短緩坡，放眼望去，沒有阻攔的下坡，一溜煙地滑向老樹爺爺懷抱，再轉個大彎，遇見小火車轟隆出現的驚喜畫面，一切都很簡單地牢牢記在心裡。

集集攔河堰住在綠隧道腳下，從光影疏斜中穿越集集隧道，滑個一二公里冬風不寒的下坡路，濁水溪溪水被擋在小鎮外的山谷間，這座全台灣取水量最大的水利設施，攔住一池湖光山色。進入山城市街前，單車騎過來，看看開闊的天水相映，花不了多少時間，而胸襟似乎一層一層打開，無限寬廣。

慢慢騎來，一定不若趕場能看見很多景點，不過慢條斯理放心呼吸，撿拾一些與心相遇落下的感動，一窗風景，其實也夠品味許久了。進了鎮，不經意的停在日式木造集集車站前，喜歡它的老樣子，黑色日本瓦落在原木柱子上，白色牆上鑲著一扇有透明玻璃的木窗，牆腳下嵌著日式「豎羽目版張」工法。慢步車站老屋子下，總是把我們這種中年大叔腦子，又牽回兒時老城市的老建築景色裡。集集火車站，1922年設集集驛，1930年楊梅車站拆遷材料建造而成，日月潭發電水利設施而生，因為時光老去而大多只剩載運遊客的功能。想為自己留一點生命回憶，等一下騎到終點車埕，和單車同行、和冬暖牽手，搭一段屬於心靈美好的火車之旅吧！車站對面的市街人車杳然，集集樟腦出張所裡有個大院子，坐在樹下抬頭看看純綠光影投射在日治時期的宿舍聚落巷弄間，陳舊的味道，漫在1898年來經歷百年的斑駁與落沒。沿著民生路騎到底，明新書院和永昌國小連成一氣，1883年創立，1908年遷址於此，小朋友上課有文昌帝君陪伴，有古蹟加油，古色古香中緬懷百年樹人，天天神清氣爽。

集集鎮上，少少的停駐三個景點，一不小心，時間匆匆已奔過午餐時間，離開市街選擇台16線省道，沿著濁水溪河畔奔馳。河間灘地開滿芒花，晴天時花序隨風飛揚，搖起冬風中最美的舞姿。下雨天，溪谷在重重山巒雲霧慢移流淌，芒花被洗淨後滲進雨水，黃色芒花晾在群山無語的冬天濁水溪裡，像畫飄渺，又是如此不離不棄雨中陪我往水里飛奔。

水里鎮上並沒有停留太久，過時的午飯也隨便找了一間街上普普通通的麵店，店裡有一種蚵仔蛋，加上新鮮韭菜和蔥，用油煎得香酥。對於蚵仔蛋，有一種發現的樂趣。最近不太依靠網路搜尋美食或美景，只想憑著一顆雲遊四海的心，享受原本存在世界上的新鮮感。多餘的時間，就手捧好書，閱讀文字才有的馨香美感。旅行在外也一樣，不知道自己演出的劇情，這劇才看得有期待，還有未知的驚喜。

過了水里是山路，不太長的真正山路公路連結集集線終點車埕。

1912年埔里製糖株式會社以輕便車運送蔗糖至此，輕便車集結滿坑滿谷，像輕便車的停車場，喊久了，車埕就成了這地方的名字。1958年開採丹大林道森林資源，盛況空前，所以車站外的高處有貯木池、木材加工廠、轉運站。停好單車，在小山坡上漫步，貯木池的冬天陽光笑盈盈地灑遍整個小湖畔，落羽松未紅，綠色池水與山綠、黑屋子自成一派美意。天氣好，遊客比意料中還多，學生校外教學、遊覽車團，非假日的車埕有種回到當年伐木昌隆的盛景！單車可以直攻車埕聚落高點，若是不再往日月潭，沿著老街小路滑下來，回到林業展示館外的車埕當年，鐵軌在園區裡四處劃線。火車站內、站外也分不太清楚，身上有張悠遊卡，靠卡後就可以上車了。單車小折打包，站在月台上等小火車進站，逝去的日子難再找回，現在的足跡將成為未來的懷念，提起陪著我慢旅行一天的單車和貼心冬日陽光，火車再次起程，往水里、集集、龍泉的今日出發。